基督徒每一次对成圣的思考都必须与罪的试探这挥之不去的现实摔跤。更确切地说,每个基督徒都在与受试探的现实搏斗,试探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是一种充满诱惑的召唤,使人偏离福音中的人生窄路。
深入理解新约中的圣洁、属灵争战和基督里可用的资源,可以帮助基督徒战胜试探。本文探讨了新约中战胜试探的背景、历史性的观点以及圣经中对圣洁的盼望。
新约对基督徒生活的愿景明确地以基督为中心并且以基督为目的——唯有基督才能救赎迷失的人,上帝也盼望基督所救赎的人越来越像耶稣。因此,在《罗马书》8 章 28-30 节中,保罗能够宣称,天父已经预知并预定基督徒“效法他儿子的模样”,这也呼应了圣经开篇的章节(创 1:27-28)中人按神的形象受造的信息。耶稣是末后的亚当,而基督徒则承载了祂的形象。上帝为什么选择这个目标?因为这样,基督“他儿子在许多弟兄中做长子”,这个理由表明了祂的尊贵和价值。在其它经文中,保罗设想耶稣是基督徒灵性成熟的标准,基督徒的成长要以此为目标(弗 4:9-16),这个标准既令人谦卑(每一次失败都提醒我们仍需成长),又对我们有帮助(我们有了圣洁的方向)。保罗还鼓励基督徒,通过“敞着脸得以看见主的荣光”可以实现真正的内在改变,但他明确指出,属灵的改变不是靠基督徒自己的能力,而是“如同从主的灵变成的”(林后 3:17-18)。约翰增加了一个末世的维度:“亲爱的弟兄啊,我们现在是神的儿女,将来如何,还未显明;但我们知道,主若显现,我们必要像他,因为必得见他的真体。凡向他有这指望的,就洁净自己,像他洁净一样。”(约壹 3:2-3)
了解这种以基督为导向的成圣轨迹对基督徒面对试探特别有帮助。因为耶稣成功地经受了试探,那些因信与祂联合的人也可以战胜试探。
《希伯来书》的作者在这方面表达了极大的盼望:“我们既然有一位已经升入高天尊荣的大祭司,就是神的儿子耶稣,便当持定所承认的道。因我们的大祭司并非不能体恤我们的软弱,他也曾凡事受过试探,与我们一样,只是他没有犯罪。”(来 4:14-15)。在这封书信中,耶稣是基督徒的大祭司这个主题非常重要,这对面临试探的基督徒是极大的鼓励。从亚伦开始(利 16:3),以色列的大祭司无论敬虔与否,都必须先献祭赎自己的罪,然后才能为以色列的认罪者代求。更重要的是,每一位世间的大祭司都会死去,从而代祷的权利一代又一代地往后流传。耶稣却并非如此。祂完美的顺服使祂得胜,“因为他只一次将自己献上,就把这事成全了”,而且祂也不需要为自己的罪献祭(7:27)。
《马太福音》和《路加福音》叙述并扩展了《希伯来书》的内容:耶稣胜过了试探。对这些经文的总结揭示了耶稣得胜的关键所在。首先,上帝安排了耶稣受试探,《马太福音》明确指出:“当时,耶稣被圣灵引到旷野,受魔鬼的试探。”(4:1;参见路 4:1,“耶稣被圣灵充满”)。其次,耶稣在这四十天里一直在经受试探(路 4:2;参太 4:2)。第三,是魔鬼自己在试探耶稣,针对的是耶稣暂时的处境(禁食后饥饿)以及祂更广泛的国度使命(以苦难之路换取权力)。然后,耶稣对每一个试探的回应都表明了祂对圣经的了解、倚靠和信心(祂总是引用圣经来回应魔鬼的试探)。虽然在这些叙述中出现了亚当和以色列受试探的影子,但基督徒们必须称颂耶稣是战胜试探的英雄,这样祂才能继续成为上帝圣洁无瑕的羔羊,除去世人的罪孽。
每个时代的基督徒都会思考耶稣所经受的试探及其对基督徒的意义。在古代教会(约 100-650 年),这样的反思产生出一种效法祂的独特方式。早期,沙漠教母和教父(ammas 和 abbas)崇尚隐居以面对强烈的试探。公元 4 世纪,基督神性的伟大捍卫者亚他那修(Athanasius,约 296-373 年)为西方教会撰写了《圣安东尼传》(Vita St Antoni,Life of Saint Anthony)一书,书中记述了一位伟大的埃及修道士效法基督,隐居荒漠,代表教会面对并战胜试探的历史。这种隐修祈祷模式在古代晚期十分盛行,并在不同社区和地方发展变化,一直延续到中世纪。
宗教改革之后,16-17 世纪英国圣公会和英国清教徒对试探进行了一些最持久、最深刻的神学(和实践)反思。其中,托马斯·布鲁克斯(Thomas Brooks,1608-1680 年)的实用神学是一个有效的方法,他的讲道集《对付撒但诡计的良方》(Precious Remedies Against Satan's Devices)探讨了撒但引诱基督徒的十几种方式,并提供了多种圣经中的良方来攻克这些攻击。约翰·班扬(John Bunyan,1628-1688 年)曾是浸信会牧师,在他的寓言故事《天路历程》(Pilgrim’s Progress)中,他将与试探作斗争的思考写进了“儆醒书”中,并将为预防犯罪而警醒列为背离信仰者所忽视的责任。牧师-神学家约翰·欧文(John Owen,1616-1683 年)的作品可能是清教徒对抗试探最经久不衰的作品。
20 世纪,许多福音派人士通过真理旌旗出版社(Banner of Truth)的重印本重新发现了欧文的著作,《欧文作品集》第 6 卷似乎因其中的三篇关于抵御罪和试探的精辟论述而常年受到推崇。欧文的文章《试探》(Of Temptation)最初出版于 1658 年,就基督徒中产生试探并使其流行的方式,以及基督徒如何抵制和战胜试探的影响,提供了 70 多页经文氛围浓厚的详细注释和神学思考。欧文的高明之处在于提供了试探的形态学,从试探的概念到试探对基督徒的奴役再到试探带来的结果。
基督徒作为世上的客旅和寄居者,会面临试探。受试探不等于屈服于试探。福音给受试探的基督徒带来了巨大的盼望。首先,福音宣告了一位面对试探并战胜试探的救主。然后,对于那些相信这位得胜的神人一体者之人,它宣告了一个看不见的现实。基督徒就是那些上帝(1)宣告他们无罪之人,(2)决定收养他们的人,(3)从天而生的人,因此他们(a)获得新的心灵和(b)新的倾向,(4)有基督的灵完全内驻,(5)与基督同钉十字架并埋葬,(6)复活并与基督同坐,以及(7)接受基督和圣灵持续恩慈地代祷。这些神学中的现实表明,上帝在基督徒的位格上做了许多工作,但祂的恩慈还延伸到将基督徒聚集在一起编织/建造成新的团体,让他们提醒彼此,我们不是独自面对试探。神给这个团体更多的资源来战胜试探:圣经、禁食、祷告、儆醒和认罪都具有独特的力量。
基督徒因信基督而活(加 2:20),也就是说,他们相信祂的话,他们确实与祂联合,因此祂的受难就是他们的受难,祂复活的生命就是他们的生命等等。这样的信心是上帝的恩赐(弗 2:8),而听道则使这样的信心更加坚固(罗 10:9)。基督徒必须像耶稣一样,在遇到试探时依靠圣经为锚,抵挡罪之浪潮的牵引。这值得信赖的话语鼓励基督徒,基督曾与他们面对同样的试探(来 4:14-16),并战胜了它们。基督徒们所面临的每一个试探都是人类共同经历的一部分,而上帝在治理祂世界时是如此细致入微,甚至在每一个试探中,祂都会想出一个办法让人逃脱(林前 10:13)。基督徒可以从这一真理中得到安慰:神知道如何将他们从试探中拯救出来(彼后 2:9),此外,基督徒只要顺服神,就可以“抵挡魔鬼”,令魔鬼逃亡(雅 4:7)。
禁食、祷告、警醒和认罪是上帝赐予基督徒对抗试探的方法。禁食从来没有流行过,而且令人遗憾地遭到了忽视,它训练基督徒在一个时间段里拒绝正常的饮食和满足,以便他们可以更迫切地寻求神,表达悔恨和哀叹,谦卑自己,并为受试探的时候做好准备。当基督徒禁食时,他们效法主的榜样(太 4:2),主通过禁食在试探中磨练自己,同时也追求祂所期望的,即在祂暂时离开时,祂的跟随者也会禁食(太 9:15),因为他们在等待新郎的归来。禁食训练基督徒抵制自然和合理的冲动,这样当他们面对不合理的试探时,就能训练自己说“不”。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忽视禁食会使基督徒在面对试探时属灵的力量薄弱。
训练儆醒显然合乎圣经(参太 26:41;林前 16:13;加 6:1;弗 6:18-19;彼前 5:8;约贰 8 等),但这在当代有关属灵训练的论述中却很少出现。不过在英国清教徒中,这种做法受到了广泛关注(主要著作见参考书目)。在现代军事/安全用语中,古英语 watchfulness (警醒)相当于 situational awareness(了解周遭环境),是一种积极主动的姿态,即一个人积极主动地关注自己和周围的环境。经验丰富、作风顽强的保镖练习“态势感知”是为了尽可能地防止冲突,而不是挑起冲突。这种武术语言很好地诠释了圣经中“警醒”的含义,即保持警惕或时刻处于备战状态,识别潜伏的试探威胁。套用十九世纪浸信会牧师查尔斯·司布真(Charles Spurgeon,1834-1892 年)的一句话,基督徒的“自我警醒”至关重要,但就其本身而言,警醒只是基督徒应对试探的一部分。
祷告,专心致志的祷告,是神指定的另一种抵御试探的方法,也与警醒相辅相成。祷告承认我们属灵的软弱和对神的依赖,在试探之前、期间和之后,祷告都会坚固基督徒依赖神的怜悯和大能。《马太福音》26 章 41 中基督对于“儆醒祷告”的告诫指向防御型祷告,祈求全智全能的上帝让忠心的门徒免受试探之苦。保罗劝勉基督徒“随时多方祷告祈求,并要在此警醒不倦”(弗 6:18-19),这是在逐项列出基督徒属灵争战的装备之后,表明了有规律的祷告能预备和坚固那些与看不见的属灵力量(参见弗 6:12)发生冲突之人,使他们能够善用盔甲,在争战中站立得稳。这种祷告通常是私下个人的,但渴望战胜试探的基督徒会越来越多地与他人一起这样祷告。
彼此认罪是一种人际修养,其中有一个美好的应许:“所以你们要彼此认罪,互相代求,使你们可以得医治。”(雅 5:16)从上下文来看,雅各鼓励在任何处境下都要祷告,如在苦难、喜乐和疾病的时候。他得出的结论是,因为神选择在身体生病的时候通过祷告来彰显特别的怜悯(5:15),所以基督徒也应该向神认罪,并为自己的罪得到属灵的医治而祷告。虽然雅各针对的是试探的巅峰(向罪屈服),但他对人与人之间的认罪以及祷告的告诫似乎也适用于试探的早期阶段(例如,让罪的思想萦绕不去,计划让罪的思想变成行动,“进入”试探等)。
所有基督徒都渴望减少与试探的斗争。这种渴望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解释教会历史上不同时期出现的相互竞争的成圣神学,其中一些神学为基督徒与罪的争战提供了有着诱人承诺的简单解决方案。16 世纪的宗教改革家们,无论是国教改教家还是激进改教家,对于信心在一个人的圣洁成长中所起的确切作用各执一词,因此他们的新教继承者们还在继续这场争论也就不足为奇了。在 18-19 世纪,福音传道者、牧师和平信徒教师对圣洁提出了乐观的愿景,在这种愿景中,可以通过操练信心而迅速消除罪和犯罪的试探。正如本文所表述的,在基督徒与试探的战争中,信心是不可或缺的,然而英国圣公会主教莱尔(J. C. Ryle,1816-1900 年)说,“当然,圣经教导我们,在真基督徒追求圣洁的过程中,除了信心之外,还需要个人的尽力和行为。”——这是非常正确的。
经典著作
当代著作
编注:
本文为“简明神学”系列专文之一,本文所表达的所有观点均为作者本人的观点,本文基于知识共享(Creative Commons)的署名-相同方式共享(Attribution-ShareAlike, CC BY-SA 4.0)协议免费提供给公众,允许用户以其它媒体/格式和改编/翻译其中内容,但需要附上原文链接、指出自己所做的修改,并采用同样的知识共享许可协议。
译:DeepL;校:Jenny。原文刊载于福音联盟英文网站:Overcoming Tempt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