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四分之一世纪里,互联网和社交媒体改变了我们对社区的理解。起初,这似乎是一个充满盼望的转变:超越地域、在线联系的便利性使我们有可能迅速找到有共同热情和兴趣的人。一个个社群开始形成,这些社群各有自己关注的热点和中心——每一个可以想到的流行文化或体育爱好、某个政治观点、某个社会事业、某个爱好、对某个物品的爱好,以及哲学或宗教倾向等等。
现在,在为你量身定做的算法、搜索引擎和各种互联网论坛版块的帮助下,一个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容易“找到自己人”——无论你希望“自己人”是什么。
这样的愿望本身并不是坏事,人的特征之一就是渴望与其他人建立联系。然而,正如詹妮·艾伦(Jennie Allen)最近出版的新书和德鲁·霍尔科姆(Drew Holcomb)最近的歌曲(两者的题目都是“寻找自己人”)所表明的那样,在一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机会建立联系,同时却令人更加孤独的数字世界中,这种渴望越来越明显。
为什么今天“寻找自己人”如此困难?因为我们都找错了地方。你可以在网上找到大量的粉丝、“好友”、订阅者、追随者和与你拥有相同头像的人。但更有可能的是,你不会在那里找到“自己人”,至少不能找到那种能以积极和持久的方式改变你生活的人。
网络社群的存在有其积极意义。对于应对罕见或慢性疾病的人来说,找到支持和共同奋斗的社群现在比过去要容易多了,你可以在那里交流技巧、提供相互鼓励。对于受过创伤或虐待的受害者、受迫害的宗教少数群体或其他被边缘化或弱势的群体来说,在网上寻找社群可能是一种“救命稻草”。
如果不是互联网在促进联系和形成社群方面的特质,甚至像福音联盟这样的网络今天也不可能存在(福音联盟的目的是把广义上认信改革宗神学的基督徒联系在一起)。福音联盟是互联网上数以百万计的彼此之间存在细微又具体差异的社群之一,互联网让人们能够在以前不可能的范围内体验到“原来你也这样”的那种惊喜,从而建立志同道合的联系。
互联网使我能够与那些同类人——那些能够成为值得信赖的朋友之人——建立联系,无论他们和我是同胞,还是在海外。若不是互联网,我永远不可能认识他们。然而,要让这样的联系可信任、可持续,从网上开始的关系最终必然要导致亲身的、线下的联系:只要有可能就见面,哪怕这只是意味着每隔几年在同一个城市或同一个会议上见面一次。这一具体的方式对关系的长期健康发展而言是不可或缺的。
尽管在线社群有很多好处和帮助,但我越来越相信亲身的、近距离的、可见的关系对我们来说要更好。屏幕里的生活不是真实的生活,虚拟关系——虽然在某些方面有益——不能替代亲身相见的关系。
现在,我们处于一个被称为“孤独瘟疫”流行的时代,自称孤独的比率不断上升。在这个世界上,你可以很容易(在线)找到任何你想找到的人,或加入某个任何适合你具体小众兴趣的线上论坛,为什么人们仍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孤独?
也许是因为形成社群的更人性化方式不是围绕共同的兴趣,不是在虚拟现实中,而是围绕共同的地点、在物理现实中。如果我们希望一个关系是帮助我们成长的,那么亲近度(proximity)比共同兴趣带来的亲密感(affinity)更重要。
可以肯定的是,需要亲身建立的关系比线上关系更艰难,也更容易带来痛苦。根据你的期待,在网上与一群肯定你并让你感觉“被接纳”这一醉人经验的联系人按需进行关系连接要容易得多。但感觉“被接纳”与真正被接纳是不同的。而“被接纳”的感觉最终也不如被认识那么重要。我的论点是,本地的、有血有肉的关系虽然可能更让人头疼,但却是我们能够真正得到了解的地方:被拥抱、一起祷告、被关心、一同哭泣、被人问候、受到面对面的挑战,最后,即便认识到我们的软弱,仍然充分接纳。
在顺境中,我们很容易感觉自己并不真正需要人际关系。但在处于艰难中的时候,我们就会感觉到需要。在受到痛苦和折磨的时候,我们无法感受到TikTok粉丝的安慰性拥抱,也无法在Facebook好友的客厅里共同祷告。我们在Instagram上的“关系”除了让我们得到对我们精心构建的情感表达“点赞”之外,几乎无法提供任何慰藉。正如克里斯·马丁(Chris Martin)在他关于社交媒体的新书中所观察到的,“一个人在推特上转发的帖子,不应该被看作是一个可以哭泣的肩膀。如果你把这两件事情混为一谈,那你就是对与某人做朋友的意义有了根本性的错误理解。”
虽然获得社交媒体上的追随者并称其为“社群”相对容易,但也很容易迅速遭到这些追随者的误解、扭曲,以及最终的抛弃。网上的社交动态是善变的、脆弱的——过于依赖它们会侵蚀我们的整全。与其依赖数字大众的不稳定情绪,不如在线下与值得信赖的、坚定的朋友相处。
我越是在一个主要由网络关系组成的世界里工作和生活,我就越确定我生活中最重要的关系是那些建立在真实相交上的关系: 我不用坐飞机就能和他们一起喝咖啡的人,每周都会在客厅或教会里和我一起祷告的人。这些认识我的人不是我“内容”的传播者,而是主要作为一个人而与我相交:一位父亲、一位丈夫、教会的长老、咖啡店的常客,以及一起徒步旅行、一起探讨园艺、美食和看电影的朋友们。
与“辅助性原则”所建议的类似,当关系纽带就在本地和附近时,它们往往是最紧密和最具生命力的。因此,要寻找离家近的“自己人”。下面是一些可以开始寻找的地方:
一、家庭
也许这很明显,但你的直系亲属(或住在附近的亲友们)最有可能保持关系亲密和长久。家庭使我们摆脱了选择的负担:我们的父母、兄弟姐妹或表兄弟姐妹可能不是我们选择了与之生活的人,但他们却是神赐给我们的人。他们往往比其他人更了解我们——包括我们的优点和缺点,他们往往比较容易对我们说不好听的话,把我们从自欺欺人和不明智生活的边缘拉回来。这使得家庭关系有时很痛苦,但也很宝贵。
二、地方教会
圣灵在教会中所招聚的人往往是多种多样的,包括了不同的年龄、种族、阶层和文化。这就是为什么教会是一个丰富的地方,可以建立家庭般的联系。类似于我们不能选择血缘家庭的成员,一个健康的教会也是一群不由我们自己选择的人组成的。教会关系之所以强大,正因为教会中的成员不是我们在谷歌算法帮助下选择的关系。有时我们生活中最需要的人是我们不知道自己需要的人,但神知道。出于祂的恩典,神把我们放在合适的教会中——如果我们愿意把自己的消费偏好放在一边,并把我们的全部自我奉献给教会的话,教会能够深刻地塑造我们。
三、学校或工作
学校和工作场合为发展有意义的关系提供了天然的机会。这些人是你每天或每周都会见到的,有可能建立起跨越多年的关系。同学或同事的空间同在也意味着你可以一起有一些随机的相遇,比如在走廊或饮水机上即兴交谈(不必安排电话或ZOOM聊天),庆祝生日和其他成就,或在午餐休息时交谈。上课第一天坐在你身边的陌生人和碰巧坐在你隔壁的同事并不是你根据性格兼容清单选择的人。但我们确实可以选择去了解这些陌生人,不是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而是因为他们就在我们旁边。
四、邻舍
邻舍是一种自然的人际关系,自古以来一直如此,但近来却遭到了忽视。碰巧住在你的胡同里或小区里的人可以成为你关系圈的重要一部分。不是你选择了他们,但你会需要他们。无论是你烘烤时偶尔需要鸡蛋,还是你出远门时能帮你浇花的人,或者(就我的家庭而言)能在短时间内过来照看我们孩子的邻居,邻里关系都具有巨大的实用价值。除了实用之外,这些人经常通过前院或栅栏边的谈话、邻里间的社交活动或小组学习,在关系中对你讲话。当你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在隔壁或附近,这很重要。
五、“第三空间”
我是一个没有书房的远程工作者,因此附近的咖啡馆就是我每天的避难所、我的“第三空间”。我没有在这些地方遇到最好的朋友,但我和坐在我对面的人有过难忘的交往,咖啡师知道我的名字、和我聊起过家庭和工作。你的“第三空间”也许不是咖啡馆,也许是充满欢呼声的邻里酒吧、健身房、民间组织(例如,基瓦尼斯俱乐部或扶轮社),或某个会员制俱乐部。在这些地方与你擦肩而过的人,有时在兴趣或背景上与你一致,但往往他们非常不同——那种我们从未为自己设计过的意外友谊。
我是说网络关系一定是不好的吗?我是在否定那些因完全虚拟的关系而生活得到改善之人的体验吗?不,虚拟关系的确给我的生活带来极大丰富。但我的建议是,作为一个被有主观意识的上帝所创造的人,我们拥有一个肉身的身体、住在一个有限的地方,我们最有意义和最可靠的关系很可能应该是亲身的、就近的。
只要社交媒体或数字技术有助于补充这些具体的连接,促进线下关系(例如,使用社交媒体安排聚会或宣传亲身相见的活动),或在物理上有距离的时候保持关系(例如,Skype或FaceTime),我们就可以接受它们的帮助。但是,虚拟连接不应该取代具体的社群,我们对“找到自己人”的孤独渴求不会通过屏幕得到满足。
译:DeepL;校:SMH。原文刊载于福音联盟英文网站:Find Your People . . . Offl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