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与时事
助长美国危险信仰的五个因素
2021-04-14
—— Joe Carter

最近发生了什么?

一项关于二战时屠杀犹太人的最新知识调查表明,有许多美国人生活在另一种现实中,在那种现实里,否认大屠杀这一历史事实和新纳粹主义信念都是可接受的立场。以下是形成这种激进和危险观点的五个因素。

背景

2020年九月,名为“犹太人对德国索赔议会”(the Conference on Jewish Material Claims Against Germany)的组织 发布了一项对18到39岁美国人进行的关于二战时对犹太人进行大屠杀相关知识的调查报告。

当被问及大屠杀期间有多少犹太人被杀时,63%的人不知道有600万犹太人被杀,超过三分之一的受访者(36%)认为被杀害的犹太人只有200万或更少。

在全美范围内,几乎有一半的人(48%)不能说出二战期间建立的4万多个集中营或隔离区中的任何一个。这个数字在德克萨斯州是60%,在纽约州是58%,在南卡罗来纳州则是57%。

该调查问卷还以“是/否”的方式询问受访者对大屠杀的观点。10%的人说没有发生过大屠杀或不确定。然后,他们被问及一系列陈述中最接近他们观点的是哪一种,23%的人说他们认为大屠杀发生过,但死亡的犹太人数量被大大夸大了;或者是一个传说;或者没有发生过;或者不确定。

有超过十分之一(11%)的人说是犹太人自己造成了对他们的大屠杀。在纽约,这个数字几乎是五分之一(19%)。还有整整15%的人认为,个人持有新纳粹主义观点是可接受的立场,而另外15%的人表示不确定是否可以接受。

近一半的人(49%)在社交媒体或网上其他地方看到过否认或歪曲大屠杀的内容。而大多数人(56%)说,他们在过去五年内在自己的社区和/或社交媒体平台上看到过纳粹符号(带有纳粹标志的旗帜、理想化希特勒的图片、带有亲纳粹信息的传单、美化纳粹士兵的图片、“希特勒万岁”符号——比如纳粹图像或带有“88”[“希特勒万岁”的数字表达]字样的纹身)。

在全国范围内,略多于十分之一(12%)的人从未听说过或认为他们以前没有听说过“犹太人大屠杀”("Holocaust")这个词。

为什么这个问题很重要?

如果你觉得否认大屠杀令人困惑,反犹主义令人不安,你并不孤单。听到这样的民调结果会让你怀疑自己是否生活在另一个现实中。是的,你的确生活在了另一个现实中。

今天,我们几乎所有人都存在于“现实生活”的物理存在和“网络生活”这一泡泡般存在的结合中。“现实世界”(即互联网之外的世界)是有限的、不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而我们的网络生活在理论上似乎是无限的。实际上,我们的网络生活受限于我们选择居住的信息泡泡。例如,如果你选择只从CNN或福克斯新闻等主流媒体来源获取信息,你对世界的体验将与单单从脱口秀或8chan等留言板获取信息的人截然不同。就像《惊险岔路口》Choose Your Own Adventure)这类分支剧情互动小说一样,我们可能从同样的地方出发,但我们对媒体的选择会把我们引向截然不同的终点。

这种现象背后有多种原因。不过要了解另一现实中的人们为什么最终会走向否认犹太人大屠杀,我们可以考虑以下五个因素的影响。

第一,对历史的无知

我们很有可能仅仅将上述民调结果视为教育的失败——教育失败当然是原因之一。正如每年的全国调查提醒我们的那样,美国人对历史是非常无知的。例如,2018年的一项调查发现,37%的美国成年人认为是本杰明·富兰克林(Benjamin Franklin)发明了灯泡,而超过一半的受访者(60%)不知道美国在二战中与哪些国家作战。

对历史无知的危险在于,它使人们容易受到极端分子的谬论和意识形态宣传的影响。对历史的无知是火种,再加上下面所说的原因,就会助长激进主义。

第二,认知偏差

人类往往有一种锚定效应(anchoring bias),这是一种认知偏见,它让我们过于依赖我们得到的关于某个主题的第一条信息。箴言18:17强调了这一倾向:“先诉情由的,似乎有理;但邻舍来到,就察出实情。

对于大多数美国人来说,如果他们对历史有所了解,那是在他们年轻的时候,透过权威人士(如学校老师)给予的正规教育得来的。如果他们接受的关于犹太人大屠杀这类历史事件的第一手资料是准确可靠的,他们就不太可能相信反犹主义的歪曲。

然而,如果他们第一次听到关于犹太人大屠杀的事是来自那些否认大屠杀发生的人,锚定效应就是另一回事了。大多数人是在互联网上了解到这种谎言的,这可能会加强他们对错误历史说法的相信,从而使问题更加严重。例如,如果有人在Facebook上,点击了一个关于否认大屠杀的帖子,Facebook的自动算法就会把他们引向类似的更多否认大屠杀的内容。

“利用‘滚雪球’的发现方法,”“战略对话研究所”(Institute for Strategic Dialogue)的一份报告说,“我们发现,当用户关注了包含否认大屠杀内容的某个FB页面时,Facebook会主动向该用户进一步推广否认大屠杀的内容。”

Facebook的算法因此助长了另一种认知偏差,即虚幻真相效应(illusory truth effect)。这是一种偏见,就是我们在多次接触某一观念后,会倾向于相信它是真的。其结果是,那些一开始无知的人被强化了他们的无知,同时又确信他们正在变得开明和受教育。

不过大多数美国人不会直接找到否认大屠杀的方法。他们最有可能的是在“玩”另一种形式的现实在线游戏时偶然发现。我所说的“游戏”并不是指那些被设计制作的、实际的网络游戏,如堡垒之夜(Fortnite)、Minecraft或星际争霸(World of Warcraft),而是指在网上“现实世界”的一种游戏化。

第三,游戏化(Gamification)

“游戏化”是指在非游戏环境中应用游戏设计元素和舍己原则。虽然游戏化可用于营销和健康促进等假定无害的场合,但它也被激进团体使用。

理解游戏化也可以帮助我们理解一些新型的不含宗教性的邪教。一个典型的例子是自我提升团体/性崇拜团体NXIVM(HBO纪录片《誓言》讲的就是它)。NXIVM结合了游戏化和传销,创造了一个对那些对自我提升感兴趣的人有吸引力的环境。一些妇女沉浸在NXIVM的“游戏”上,以至于即使她们意识到这是一个具有控制性的邪教,也很难自拔。(例如,“奴隶”必须给“主人”发短信,问他们是否可以吃100卡路里的零食)。

大多数游戏化的形式都相当简单,但有些形式更高级,学习了网络游戏设计师的另类现实游戏。

第四,平行实境游戏(ARG)

平行实境游戏(又称另类实境游戏,Alternate reality games,简称ARGS是一种交互式网络叙事,它以现实世界为平台,利用多媒体(如视频、电子邮件和网站)制作最逼真的故事。ARGS往往有一个设计者(Puppet master),即参与设计和/或运行ARG的个人,他在讲述游戏故事的过程中制造障碍并提供克服障碍的资源。

设计者一般都躲在“帷幕”之后,这也是他们与玩家分离的一个隐喻,也是他们身份的绝对保密。“兔洞”是傀儡师用来吸引玩家的媒体制品,比如网站。而ARG形式区别于其他网游的要素是玩家当中流行的“这不是游戏”观念——认为ARG的主要目标之一就是否认和掩饰它甚至根本就是一个游戏的事实。

ARG是由合法的专业游戏开发者设计的。但它们的形式已经被一些阴谋型的邪教组织所利用,比如QAnon(如幕后的设计者Q,他为追随者留下了“面包屑”[兔子小道])。游戏公司Six to Start的首席执行官、平行实境游戏的设计师安德烈·洪(Adrian Hon)这样解释QAnon: 

QAnon是一个独特的21世纪阴谋论。当然类似的阴谋论还有其他,不过QAnon诞生在4chan和8chan等论坛上,最初人们与它的互动方式是很纯粹的在线阅读和交流,但效果渗入到现实世界后,很像一个另类现实游戏。

但特别引起我注意的是,几乎每个接受QAnon的人都会用一句话,“我做过研究。”我一直听到这句话,我无法忘怀。这种所谓的研究基本上就是在谷歌里输入一些词句,当他们这样做时,他们就会进入兔子洞。他们打开了一个迷人的幻想世界,其中有秘密战争、阴谋,还有希拉里·克林顿控制了一切的理论,它为那些感觉无法解释或错误的世界提供了方便的解释。这让我特别想起了人们如何通过这些“研究”兔子洞,进入另类现实游戏。

洪补充说,平行实境游戏“奖励主动发现、在线索之间建立联系,在数小时或数天的研究后得到回报的直觉带来的美味感觉”。他注意到QAnon如何做类似的事情:

有一种人被平行实境游戏吸引,他们会非常投入。他们喜欢解谜,就像人们喜欢谋杀案推理或填字游戏一样。作为游戏设计师,我们鼓励这种心态。我们提供了极难的任务,只有千分之一的人能够解决。而我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那个能解开它的人会觉得自己是个英雄,因为他们的这种奇怪的天赋被用上了。平行实境游戏的设计者喜欢奖励其社区中的小众技能。

这一点在QAnon中也在发挥作用。很多人觉得自己被世界疏远了、被世界抛弃了。QAnon有一些像ARG一样的东西,奖励研究者并让人们参与其中,让人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他们创造了一个社区,让人们展示他们的“研究”技能,而这些人对社区来说是非常有价值的。

凯尔·达利(Kyle Daly)在他的文章《QAnon如何像电子游戏一样吸引人们》("How QAnon works like a video game to hook people")中补充道:

人们喜欢解开谜团,他们喜欢被秘密包围的感觉。 QAnon将这些感觉大规模地游戏化。虽然科技巨头们开始打击它,但没有迹象表明它的传播速度会很快放缓。

第五,后真相和伪权威机构

最后两个要素被合并为一类,因为它们形成了一个自我强化的循环。第一个是后真相,表示客观事实在塑造公众舆论方面的影响力不如情感和个人信仰的诉求。第二种是我所说的伪权威,即用一个虚假的权威取代普遍接受的人类权威来源(例如,那些对某一主题有实际知识或在某一领域有能力的人),这些权威被认为是可信的,尽管他们没有相关的资格,并愿意告诉人们他们想听到的东西。

采用后真理几乎总是要拒绝以前接受的权威,如牧师或圣经教师。但由于大多数人在生活中不能没有某种形式的权威,所以他们接受伪权威,他们会确认自己的感觉和他们(通常是新采用的)虚假的信仰。

像QAnon和NXIVM这样的邪教是明显的例子,但影响的模式越来越普遍。“另类右派”(alt-right )和安提法的兴起也可以部分地归功于这种组合。许多“后福音派”(#exvangelical)解构运动也遵循着这样一种模式,即结合了其中的许多因素来塑造另一种现实。

当这五种因素结合在一起时,它们就形成了一种强大的威胁,既威胁到美国,也威胁到教会。不幸的是,列举这五个因素比列举对付它们的五个方法要容易得多。不过,只要意识到它们,就能帮助我们认识到我们不仅仅是在试图对抗“另类事实”,而是在对抗一种另类的现实。通过对我们自己的媒体泡泡之外所发生的事情有更多的认知,并意识到我们所不认同的另类现实,基督徒可以更好地得着装备,准备参与文化中的护教。


译:DeepL;校:JFX。原文刊载于福音联盟英文网站:5 Factors Fueling Dangerous Beliefs in America.

Joe Carter(乔·卡特)是福音联盟的编辑,同时也在弗吉尼亚州阿灵顿(Arlington, Virginia)的麦克林圣经教会(McLean Bible Church)担任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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