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事工
新冠疫情给教会带来了哪些永久性改变?
2023-03-06
—— Sarah Eekhoff Zylstra

2020年3月中旬,美国各地的教会纷纷关闭了大门,并劝告会众留在家里。当时原以为这种就地隔离的做法会持续好几个星期,以拉平新冠感染曲线,并给各地医疗机构面临的压力带去缓解。

当时,很少有人知道该如何看待这一疫情,也没有人知道这场疫情会持续多久。“是否值得就新冠疫情再写一篇文章?”福音联盟总编伊凡·梅森(Ivan Mesa)3月底在Slack工作群组里这样问大家。

没有想到的是,仅仅美国福音联盟就在接下来的12个月里又发表了247篇新冠相关的文章。教会争先恐后地将礼拜转移到在线直播,有的在停车场为夏季户外聚会设置音响系统,并给每张座椅都贴上胶带以确保间隔入座。牧师们在自己承担疲惫、孤独的同时,还要为平息会众就口罩、种族和政治问题爆发的辩论中忙碌。

“我们的教会在新冠后将是一个与疫情前不同的教会,”高角浸信会(High Pointe Baptist Church)的牧师胡安·桑切斯(Juan Sanchez)说,“我认为这对大多数教会来说都是如此。”

一些人因此离开了教会,也有一些人因此加入了教会。教会的员工发生换血,孩子们在这几年里长大。有些成员加入了好久才和其他成员第一次见面,也有的成员需要重新认识其他成员。

一两年之后,这场疫情会过去、事情会安定下来,情况变得平稳。人们将不再戴口罩,饮水机也不用贴着胶带,椅子的摆放又会回到原先的样子。

但有一些变化可能会持续存在。福音联盟为此采访了八位牧师,我们问他们的问题是:如果十年后再回头看你的教会,你能指出新冠疫情带来了哪些改变吗?

线上聚会

“真实洛杉矶”教会("Reality LA")的牧师杰里米·崔特(Jeremy Treat)说:“如果没有新冠疫情,我永远不会同意线上讲道。但现在,我们已经这样做了。”

“真实洛杉矶”的会众有一年多没能见面。但是,当他们最终再次聚在一起时,崔特不确定他们该何时关闭在线直播。

他说:“我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因为总有一些人比较软弱,或者因为合理的原因周日不能来。”但是,每周主日都保留现场直播是否会“使那些因为容易懒惰或消费主义而不想来教会的人留在家里”?

这是一个很多牧师都碰到的问题。就像之前的播客一样,现场直播带来难题:它可以让那些被隔离在家或在外旅行的人实时参加敬拜,而且对于非基督徒来说,这是一个更容易的听到好讲道的方式。但它也可能导致教会的主日出勤率下降和随意换教会机会增加。

“很多人对我们说,‘我已经习惯了能够穿着睡衣,在礼拜开始前15分钟端着我的咖啡从床上爬起来参加主日’,”鑫森浸信会(Hinson Baptist Church)牧师迈克尔·劳伦斯(Michael Lawrence)说,他在新冠疫情爆发之后开始了在线直播。“但是当人们回来教会实体聚会的时候,他们一致对我说,这很难,但是我需要这样做。通过YouTube听讲道、和孩子们在客厅里唱歌,这些都不能取代圣徒们在神的话语和福音传讲中的团契。”

在未来某个时候,“我们将不得不做出决定,将直播从公开变成需要密码才能进入,”他说。“会有一些人需要我们继续提供现场直播,我完全明白这一点。但对其他人来说,我们必须鼓励他们重新锻炼开车或骑车去教会的肌肉。”

弗吉尼亚州“敞开的门”长老会(Open Door Presbyterian Church)牧师保罗·金(Paul Kim)说,长老们可能会考虑完全关闭在线直播,以帮助人们戒除这种习惯。

他说:“对于那些还没有委身于教会实体聚会的慕道友来说,在线直播是一个很好的平台。”在过去的一年里,有大约80人因为参加了网上聚会而加入了他的教会。“另一方面,我们不想让成员们认为,哦,我在网上参加 敬拜了,我已经完成了我的宗教责任。”

在线会议

2019年底,Zoom平均每天有1000万参会者,但到了2020年底,这个数字变成了3.5亿人。

“我无法想象实体的教会理事会议会是什么样子的,”伯纳德·霍华德(Bernard Howard)说,他于2017年在纽约市植堂建立了好牧人圣公会(Good Shepherd Anglican Church)。在Zoom上开会意味着他的理事会成员不需要再奔波于地铁系统中,整体会议可以只花一两个小时,而不是花费整个晚上。

ZOOM可以让父母们把孩子放到床上,然后去隔壁参加小组。它可以让成员们在家里就参加查经。它还能让教会的各种委员会开会更容易、开会时间也更加机动灵活——毕竟不用开车来城里了。

对于在波特兰的劳伦斯牧师来说,教会带领同工会搬到Zoom上之后,出席率大大增加。

他说:“我们一直努力在成员大会前先与长老、执事、教会全职同工、小组长和主日学老师们见面,好让他们知道成员大会有什么重要议题。但无论我们做什么,参加的人总是那25%。”

不过,自从会议转移到Zoom上之后,教会带领同工会的参与率上升到了100%。“我们现在有大约100%的参与率,”他说,“这很令人惊讶,突然大家都能来了,而且很活跃。他们提出问题、参与议程。这对我来说很吸引人。”

他认为线上会议对一些人来说可能感觉更舒服。他说:“很多人不喜欢任何形式的公开演说,包括在很多人参加的会议上提问或发表意见。也许坐在他们自己家里、在Zoom上有助于减少这种不适感……这些实践可以继续保留。”

增加技术

聚会和会议并不是技术影响到的全部,在保罗·金的教会,它扩大了福音布道的机会。

“在一切都很正常的时候,我们不喜欢变化,”他说。“我们都很忙,所以我们不愿意尝试新事物。” 例如,“敞开的门”教会每年都会向同一个穆斯林占多数人口的国家派出一个短宣小组。但去年,他们无法开展这项事工。

“然而,(我们想要服事的)这个国家正在开发他们的网络平台,以便他们可以开展网络办学,”金说。“通过这个平台,我们已经能够对我们在以前的宣教之旅中遇到的年轻基督徒或慕道友进行门训。我们有可能继续保持这种关系并训练他们。”

他说,这是他们在未来将继续使用的一个工具。

德州的普罗维登斯教会(Providence Church)可能会保留教会线上登记政策,尽管该州的座位限制已经取消。牧师阿法新·扎法特(Afshin Ziafat)说:“我们可能会保留其中的一部分功能,因为它能帮助我们跟踪谁来了,并以一种更好的方式接触他们。”这是让人们进入教会生活的一种方式。以前,他们必须填写一张访客卡片。现在,人们不再像以前那样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在凤凰城的罗斯福社区教会(Roosevelt Community Church),实体现金奉献一直是教会聚会的一个重要部分。牧师维蒙·皮埃尔(Vermon Pierre)说:“我认为它鼓励人们有意识地、深思熟虑地思考他们将向主奉献多少。自从新冠疫情开始以来,我们提供了多种奉献方式——短信奉献、网上奉献、奉献箱……我发现这对奉献的影响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大。换句话说,我们仍然可以强调奉献的重要性,人们也会接受这一点,而不需要在我们的聚会中设置正式的‘传递奉献袋’时间。”

事实上,有不同的选择有助于加强定期奉献的习惯,他认为,这是一个值得不断操练的习惯。

社区

扎法特说:“过去,我经常强调共同体的重要性。但在过去的一年里,我好像不需要说很多大家就理解了。”

很可能最初重聚在一起的喜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但过去的一年将永久地改变谁会出现在这里。扎法特已经看到新冠疫情如何“筛”了他的教会,尽管不见得是信和不信的区分。他说:“那些真正与我们教会中社区紧密相连的人,是那些坚持度过这一关没有掉队的人。那些原本就处于边缘的人是容易离开的人。”

“我们有一些老年人没有回来聚会,一些人可能已经习惯了在家里做礼拜,他们可能觉得没有必要回来,”芝加哥附近的乌节播道会(The Orchard Evangelical Free Church)主任牧师科林·史密斯(Colin Smith)说。“对那些停止了聚会之人的牧养关注是我心中越来越重的负担。”

在鑫森浸信会,小组成为许多人的主要联系点。“过去的一年迫使我们思考如何能让更多的人进入小组,以及如何能培训小组领袖,使他们能够发挥实质性作用,”劳伦斯说。“我们一直认为这项事工很重要,现在我们把它推到了另一个高度。我想我们回头看时,会说这真的很好,很有帮助。”

解决教会中的冲突和张力也很有帮助,尽管这样的过程很痛苦,崔特说:“过去的这个季节暴露了教会中的很多东西——政治偶像崇拜、过去被掩盖的种族矛盾……我们被迫与这些关于政治和种族的尴尬对话进行摔跤。我们的教会将更合一地渡过难关,因为这是一个更深层次的合一。”

但对一些教会来说,2020年的重压实在太大了。

开门,关门,搬迁

“我知道曼哈顿有两个传讲福音的教会植堂关门了。”霍华德说。他担心小教会,尤其是在那些疫情后接触社交隔离较慢的地区,可能会很艰难。一些成员已经离开了他们,而选择了拥有更好网络资源的大教会。

保罗对此也有同样的顾虑。“我们不想伤害小教会,”他说。“我们必须谨慎对待被我们的线上资源吸引的对象。如果它削弱了当地的小教会,那么我们就没有为基督的国度做有益的事情。”

虽然巴纳集团(Barna Group)总裁大卫·金纳曼(David Kinnaman)曾预测认为,全国有20%的教会将会因为新冠疫情而被迫关闭,但其中大部分是已经在萎缩的主流宗派(mainline denominations)。

不过,也有可能很多教会的关闭或者商业地产的需求市场萎缩会给教会的植堂打开空间。“如果(地产)价格继续下降,突然间你会发现拥有自己的场地不再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不再期待一个亿万富翁企业主加入教会,”霍华德说,他一直在纽约市租用一个小剧院。

在过去的一年里,他的教会已经能够实体聚会了好几次。许多在公立学校聚会的教会——如“真实洛杉矶”——根本无法聚会。

“作为一个低派福音派教会,我所受的训练是看到没有自己场地的所有积极因素,例如教会不是建筑,租用的学校或办公场所对非基督徒更友好,”崔特说。但是两年前,一个小型浸信会将他们的办公场所和建筑都移交给了“真实洛杉矶”。尽管它不够大,不足以成为“真实洛杉矶”的主要聚会场地,“但现在我们有了一个物理空间,我认识到‘分别出来的’空间有其价值。这让我们能够说,‘这个地方是在城市的中心为上帝的目的而设立的。’……我的盼望是,其他教会也能得到自己的场地。”

动荡

总的来说,“我认为会有一个动荡,”史密斯说,“这可能会带来属灵温度的上升。”

虽然有些人在2020年渐渐远离了教会,但也有其他人来到了基督面前。大约45%重视自己信仰的美国人告诉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他们的信心因为疫情爆发而变得更加坚定,也有大约11%的人说发现信仰对他们来说并不那么重要。

很难预计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

“9/11之后,所有这些关于宗教和属灵问题的讨论都在增长,”崔特说。“当你回顾它时,它并没有产生持久的变化。我确信它确实在一些人身上发生了变化,但不是以一种文化会注意的方式。”

当然,2020年的疫情大不相同,他说。这场疫情影响了更多人、时间更久,而且它还不算结束了。

“我们对创伤的了解是这样的:困难的部分还在后面,”崔特说。“如果这个季节带来的是创伤,那么最糟糕的部分将在未来几年内出现。教会是否准备好牧养和训练那些抑郁和焦虑的人?”

他对未来持谨慎的乐观态度。“使徒行传和教会历史告诉我们这就是基督建立教会的方式,”他说。“我期待着看到主如何在这一切中做工。”


译:DeepL;校:SMH。原文刊载于福音联盟英文网站:How Will COVID Permanently Change Churches?

Sarah Eekhoff Zylstra(沙拉·茨尔察)是福音联盟的资深作家,于西北大学获得新闻学硕士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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