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纪念薛华对基督信仰的贡献时,会提到瑞士阿尔比斯山上的庇护所(L'Abri)团契和他的几本名著,例如:《永存的神》(The God Who Is There)、《理性的规避》(Escape from Reason)、以及《前车可鉴:西方思想文化的兴衰》( How Should We Then Live?);然而,或许《20世纪末的教会》(The Church at the End of the 20th Century)才是与去年这一年的美国教会最切身相关的一本。
看着我手上不吸引人的封面——这是1970年的版本、出版于整整50年前的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许多小细节都已经过时了,然而它的主题与当今社会的切合却令人惊讶。薛华谈到真理如何荡然无存、个人的责任感与对权柄尊重意识怎样遭到瓦解、以及日渐增加的暴力;他对即将临到的生态危机、科学主义操控、甚至致命病毒的发展和把病毒用来作为武器的可能性,都提出了警告。
或许这本书最大的弱点是:似乎有危言耸听的嫌疑,但薛华的分析不仅止于此,他为当时、与现在的教会都提供了整全又有盼望的积极应对。
薛华的这本著作旨在回应他那个年代的学生运动。那时候美国和欧洲的年轻人文化对被视为权威的父母与政治精英不再抱有幻想,也划清界线;他们感兴趣的是不受约束的自由;他们也对无止境的战争感到疲惫;在家乡,特别是美国,学生深感不安的是贫穷、和种族这双重议题,导致许多人参与所谓的新左派(New Left)政治运动。
薛华在这本书中开宗明义地描述了当时的社会特征是,日渐明显的两极化、觉醒、与绝望,当这些结合在一起的时候,社会就奔向混乱。薛华对周遭氛围的哀叹是,就政治上而言,传统的自由主义已经遭到了扼杀,它毁于追求自主的自由,这自主的自由脱离了赋予真自由的犹太教与基督教共有的价值观。他也警告保守主义的虚妄——根据定义,保守主义就是维持现状——因为,我们处在后基督教的时代,当时居主流地位的价值观也没有多少是值得保留的。
是的,当时是1970年代,薛华认定了那时不止欧洲大陆,美国已经进入后基督教时代。他写道,在西方,历史性的基督信仰已沦为弱势是个事实,它已不再具有能力和影响力。在这样的情况下,薛华指出福音派的危险:为了保障舒适、影响力、与个人的平安,就站在政治精英这一边。薛华不愿基督徒在社会的混乱与动荡下,为了短暂的舒适而妥协。
在这本深具先见之明的书里,薛华进而预言,西方社会的基督信仰根基一旦瓦解,失去自由是不可避免的。对此,薛华呼吁某种文化战争,但并非我们想象的那种战争,薛华要的是一种基督徒对自己的革命,一种属灵的革命。
针对当时的社会、与教会的真实景况——与我们今天的光景出奇类似——薛华为教会列出可以真正得着归正的三个方面:
第一,“基督徒必须明白战时同盟与真正盟友之间的差异。”
基督徒可以认同某种理想,并为它的实现与其他人同心协力却不需要与某一个政党结合。薛华写到:“如果社会不公,就说社会不公;如果我们需要秩序,就说我们需要秩序。”这点,在今天仍然适用。教会一定要有能力清楚陈述神国价值(例如,认同“黑人的命也是命”BLM运动中合乎圣经价值观的部分),同时对抗任何地上的价值、判断、以及行动(例如:BLM运动里让人忧心的目的和相关的组织)。
跟薛华的年代一样,困难在于,基督徒与牧者以为他们必须选一边站。在这个关口上,薛华相信教会应该坚持局外人的立场——不偏袒任何政党——只代表基督、圣经、真理、与爱而发声。也就是,教会为真理而战,拒绝政治两极化,也反对向文化举起白旗。
最有趣的也许是,薛华的呼吁,一部分是针对将不再有父母辈那种政治关联的下一代,如果这在50年前是正确的,在当今的福音派里也属实。
第二,“我们和我们的教会应当严肃地面对真理。”
这归正的第二部分包含了大胆传讲真理,对抗学术界的自由派,并且透过见证与世人互动。当今教会需要严肃的面对真理到一个地步,如早期教会那样被宗教界与世界鄙视;换句话说,教会需要使徒们的那种骨气,为了不更改福音而面对羞辱。薛华也对虚伪造作提出警告,一个被“本真性”吸引的文化很容易看穿一个不行真理的教会有多么虚假。他写道:“现在是在教义、与生活两方面都向认为真理不可思议的世代表明,我们对真理有多么认真的时候了!”
薛华紧接着鼓励教会与不信者作有深度的谈话。他参考加拿大籍哲学家马歇尔·麦克卢汉(Marshall McLuhan,包括他预言的“地球村”——透过巨型电脑,我们会知道大家所想的!)薛华说,基督徒的见证需要超越表面性的肤浅交谈,要“坚持它与满足有关”。
换句话说,我们传福音和护教,需要超越仅仅在推特(Twitter)上发表论点,或者在Instagram上分享鼓舞人的照片,在这喧嚣充斥的世代,基督徒的回应必须有密切关系,又明显合理。薛华对于虚伪造作的警告,也适用在2020年的基督徒散播政治阴谋论和缺乏科学素养的一些论述上。想要说服别人,必须透过知识上的整全来赢得他们的信任。
第三,“教会必须是个真实的群体。”
我们不只需要传讲真理,对抗虚谎,薛华说我们也需要让人看到 “在这个世界上也可能有美好、和异于寻常的关系。” 他特别向教会挑战:“如果人们在我们的人际关系上看不见一些美好,看不见因为基督所成就的,看不到我们基督徒团体可以终止争吵、终止与他人和彼此的斗争,这其实表示我们没有活出与世界不同的生活。教会本该是另类的团体,一个因爱连结、真正的家庭。薛华强调的是毫无保留的款待客旅,尤其对不同种族、不同社会阶层的人,以此作为真实的管道,表达这种爱,和这种团体所孕含的超自然信仰。
薛华最后以《爱之志》("The Mark of a Christian",后来也单独出版)这章做为这本书的结尾,他在其中呼吁将这种爱付诸实行。“我们的爱必须是世界观察得出、有形的,必须是看得见的。”叫人难过的是,世界看见今天的教会,不是对政治对手、或意识形态上的对手的爱,抗争已经波及了教会。这样的一年,在我的记忆中前所未有,教会会众被种族之间紧张的关系、选举的竞争、流行疾病的对应、甚至像强制戴口罩的小事撕裂了,如果我们要抗争,应该抗争的是这种分裂的做法。
教会在2020的年终,迫切需要恢复她在爱中的合一,带给旁观的世界对属天美好团体的盼望。
译:丽文;校:JFX。原文刊载于福音联盟英文网站:Francis Schaeffer Warned Us About 2020